風險、穩定、卓越，順序不可逆。

【第四部】從過剩到繁榮

第１１章 勞力過剩政治學

上個世代，人們第一次感受到數位革命的強大影響，那也是政治上高度講求中庸與共識的時代。

這個時代已經告終。
因為人們對經濟整合的成果感到不滿，在世界各地都激發了內向型（inward-looking）的政治運動。

• 你的、我的和我們的

經濟成長的性質會影響政治的優先順序。

自由化的結果各國很不一樣。在中國與印度，自由化發揮了原先預期的結果。
在富裕世界，情況大不相同。

經濟大餅怎麼切，決定一般人是否認為提升成長（或將餅作大）的政策可能讓自己將來分到更大的餅
（或甚至這樣的政策是否真的會把餅變大）。

當中位數的收入停滯時，關於分配的政治辯論會更顯重要。
爭論分配問題時，必然會爭辯誰才可合理主張成長利益的任何部分。
爭論國家分配的問題時，又必然會談到外面的人相對於內部的人擁有何種經濟權利的論點。

• 願景之爭

改革者將面對的困難是：全球經濟常會懲罰這樣的努力。
勞動力過剩與結構性的需求不振，不是那種國內政治人物獨立努力就能解決的問題。

溫和的改革者會發現他們的優勢逐漸被一種政治人物搶走：
那些人急於毀掉穩健的政策，諸如推動更自由的貿易與資本流動、消除勞動市場的保護等。

全球經濟可能也不會獎賞這些努力。

單從經濟學者的角度來看，工會的前景不佳整體來說是好事：可以自由進入的市場會運作得更好。
實務上，流動的勞動市場會增進效率，但這個成果並未重新分配給勞工，因為他們的協商權為了增進效率而犧牲了。

• 老化不能幫到我們

有證據顯示較年老的國家比年輕國家支持移民，因為退休人士不僅已不再和移工競爭，便宜的勞工還可降低醫療與照顧服務的費用。

實務上，亞洲與東歐的老化國家並未熱烈歡迎國外的新勞工大量湧入。
由於老化的國家在文化上通常比較保守，在某種程度上，這使得老一輩對移民的經濟開放態度受到抑制。

即使在人口呈現嚴重倒金字塔的地方，可能仍有大量的人口處於工作年齡。

• 分享式經濟

隨著數位經濟的政治演變，兩股地緣政治勢力常會互相角力。
第一股勢力現在尤其明顯：有些國家出現分裂成小區塊的傾向。

如果分離主義沒有在開始之前就失敗，可能還是難以為繼。
福利制度很慷慨的富裕國家讓人很想要生活其中：人們會努力移民到這些地方。
那些地方可以容許移民進入，從而破壞了有利重分配的族群民族一致性。

歐盟的政治演變讓人感覺，經濟整合會促成族群民族意識的提高，而這與經濟整合的維持和深化是無法共存的：
前者似乎包含毀滅後者的種子。

在這種情勢的發展過程中，第二種地緣因素可能便會發揮影響力：大才安全。
當國際經濟整合崩潰，國家的安全似乎受到威脅時，超大型國家便很具吸引力。

但美國的經驗顯示，人口多元的大型市場並不容易支撐高度的內部重分配。

• 幽靈制度

憲法具有權力，只是因為人們的行為好像憲法有權力。
憲法只是表現出美國執政者所遵循的一些行為原則：亦即體現了美國社會資本一些為重要的元素。

但當一種制度達到這樣的地位，人們開始忘記，是那些依據腦中社會資本行事的個人能展現堅定的行為，社會才能維持下去。
當人們自認是獨立的個人，活在外在規範的威權下，而不是社會共識的參與者，會認為沒有什麼理由不去測試想像的外在威權的界線。

現代世界是由很多重疊的制度建立的，各自代表不同形式的社會資本，
一旦被腐蝕，恐怕很難修復，一些重要制度的失靈有可能激發賴以維持的其他制度也崩壞。

全球市場的經濟是創造大眾財富的力量。
生活在全球經濟的規模、力量和複雜中，我們很容易忘記其實並不存在一個稱為全球經濟的獨立實體。
只有人，依照他們腦中的社會資本運作。

全球經濟就像其他只建立在社會共識之上的制度，可以因為那些試圖顛覆其規範的人而被削弱，可以被限制或摧毀。
如果我們無法一起努力建立一個具有最大的包容性、盡可能讓大家變富有的共識，
通往社會共識的路會愈來愈窄，世界會變得更分裂、更貧窮、更不快樂。